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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潤雅]氷の花②

 







松本潤沒有改變相葉雅紀的軍職,他依然是那支精英軍的軍長,是自己軍隊的少將,一起簽過賣身契,這支軍隊就和櫻井翔再無半點瓜葛。



他大可以驕傲地說這些人都是他培養出來的。



但是自尊和教養並沒有讓他如此。



“戰鬥力起碼還能提升三四倍。”



審閱新加入的軍隊時,松本轉過頭,對身旁站著的相葉如此道。



他意指自己比櫻井翔更優秀。



相葉只是默默的聽著,沒有表態。



松本覺得他是聽進去了自己昨天的話,不會隨便開口。



這麼聰明的人跟著櫻井翔打江山,真是委屈極了,他替相葉感到不平,但嘴上卻沒打算說什麽。



身邊的人都安靜的陪他形式性的閱兵,松本坐在椅子上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。



打量了一圈,沒有幾個可以用來消遣的人。



要麼是年紀一把了開不起玩笑,要麼就是早被他毒舌過千百遍的人。



於是視線就落在站在左邊的相葉雅紀身上。



對方神情嚴肅的盯著自己的軍隊,但在松本看來只是在神遊。



他突然產生了好奇心。



“你對我是怎麼看的?”松本側著身子,從斜四十五度的方向看相葉削尖的下顎。



相葉的眼睛掃過他的臉,迅速欠身。



“您是值得尊敬的人。”



見他恭敬的樣子,松本發覺沒有不周全之處是相葉的優點。



相葉給他這樣的評價他不能挑什麼毛病,否則就顯得過於小氣。



值得尊敬的人很多,敵人也一樣,在相葉的眼裡自己和所有人是一樣的立場,並無高低貴賤。



“那你們原來的元帥呢?”他倒是要看看相葉敢不敢盛讚對方。



“有能力,但是不夠。”松本感覺到了相葉的視線又一次掃過了自己的臉。



這樣的回答一定是知曉他對櫻井翔的態度。



相葉懂得察言觀色,這點他自愧不如,不過反正他也不需要。



見他謹小慎微的樣子,松本又不依不饒的問:



“那對你自己呢,又怎麼看?”他勾起嘴角,銳利的目光緊盯著頷首低眉的相葉,很高興能在那張漠然的臉上收穫到一絲難色。



相葉不知松本這樣問的目的何在,在來這裡之前,他確實聽過不少關於這個人的傳言,多半是不太好的。



松本潤嗜血成性,對待敵人總是一個活口都不留,脾氣秉性讓人捉摸不透,又很狂妄,很難伺候。



年長的人提到他難免要搖頭,歎他年少氣盛,說不上有多少嫉妒和羨慕在裡面。



而相葉只知道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。



松本潤有實力去年少氣盛,但是他不能。



“我只是一個普通人。”他面無表情的回道。



身邊的人都以為松本潤會讓這位新來的年輕軍官難堪,這是歷來的傳統,他對待新人總是很苛刻,否則便會覺得支配起來不得心應手,像是駕馭野馬,需要給點顏色才能順從。



但松本只是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,至此以後的幾日也沒有難為他。



相葉破了新人的傳統,很快被大家另眼相看,軍隊里都在盛傳松本元帥看好他,有可能提拔他至中將,何況他本就年輕有為,身邊諂媚的人不知不覺開始變多,像一群蜜蜂圍著僅有的一朵花不停地轉,讓他不堪其擾。



在以前的軍隊里不是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,但是熱烈程度顯然不可比,這一部分原因可能和松本潤的影響力有關。



相葉倒也不是如看上去那麼好相處的,表面上對他們謙虛的笑笑,接著再開口就是讓人難堪的話,就這麼堵走了很多前來討好他的人,總算是換來了一陣子清淨。



這樣以後,就又有人說相葉少將和松本元帥是一類人。



於是身邊又恢復了冷清,他反而鬆了一口氣。



自從歸屬於松本潤的軍隊,這位元帥始終沒有派他們去前線,只是天天過來訓練這支正規軍,從基本功到各種實質性練習,像是新兵的流程。



相葉想起松本說他們的戰鬥力還能提升三四倍,起初他將信將疑,但沒想到松本這麼快就實踐了承諾,至於效果如何現在還很難推測。



“我給你們的,會比櫻井翔要多得多。”他胸有成竹的對著相葉說道。



安定軍心也是戰爭策略中的關鍵一環,松本自然不會不懂這個道理,為了能在日後的賭局中持續勝出,他迫切需要這支將由他親手提攜的軍隊表現出絕對的忠誠。



“以後就由我來直接管理你們,不用理會其他任何人下達的命令。”



“是。”



“說起來 ,”松本收起嚴肅的神情,眼光溜到相葉臉上,“我還沒能跟你喝上一杯。”



見相葉一頭霧水,他便解釋道:



“你剛來時我本應該親自為你們接風,結果公務纏身實在是沒能走開。”其實他這個人不好宴席,當日找了個理由推脫掉後,就招來幾名軍妓陪著他在房間裡喝酒玩鬧。



“已經和諸位一起慶祝了,不用再麻煩元帥親自——”



“原來相葉少將這麼不願意跟我喝酒。”笑容很快從他的臉上消失。



“您誤會了,我只是怕耽誤您休息。”相葉的語速有些加快,雖然如此,但善於觀察的松本不覺得這個人的話里有多少愧疚,只是習慣的客氣罷了。



於是松本就想試試順著他的意。



“嗯,也是呢,最近訓練的有點累,還是算了吧。”他捂著嘴打了個像模像樣的哈欠,眼角偷偷瞥著身旁的相葉。



那人顯然沒應對過這種情況,嘴唇微張著想要說什麼,喉結動了下卻沒出聲。



“訓練結束后來大廳等我,我帶你去一個不錯的地方。”松本潤站起來拍拍相葉的肩膀,神秘的對他眨了眨眼睛。



松本的身邊多是些資歷老的年長前輩,像相葉這樣和他年齡相當且有資格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少之又少,縱然他身處在特殊的位置,也還是需要和同齡人一起找樂子的年紀,所以即便他百般不爽從小就認識的櫻井翔,也依然和對方很要好。



松本潤走後,相葉一個人面對著那支熟悉的軍隊,“並不是很情願被邀請”的情緒不知不覺就寫在了臉上。



也不是說討厭松本潤這類人,只是他不喜歡喝酒而已。



訓練一結束,相葉就先回了一趟住處。



衣櫃里清一色的制服令他為難。



他素日以軍裝為主,私人時間里也只是脫下外套當做放鬆,這麼多年都沒穿過別的衣服。



相葉大概能想象到松本潤要帶他去什麼地方,一個不論高低貴賤的人都能共處的酒肉場所。



想了想,他還是沒有換下身上的制服。



反正今晚一定會被沾上一身酒氣和煙味,倒不如就這樣。



見面時對方也沒換過衣服,卻理所當然的讓相葉等了一會才到場。



那個男人和貼身的護衛說了些什麽,那些人便離開了,只留下松本站在相葉面前。



相葉還是第一次見松本不戴帽子,頭髮沒去打理,隨性的很自然,像是他的為人,從不刻意。



他對松本在戰略上的天賦稍有崇拜,但論及做人卻不敢恭維。



待他被松本領著跨進那個燈紅酒綠的世界時,他才意識到自己顯然低估了對方找樂子的能力。



舞女們穿著性感的比基尼,將大片裸露的肌膚貼在光滑的鋼管上,以各種撩人的姿態舞動著。



而台下的客人遠不是來喝酒這麽簡單。



相葉瞥見角落里有幾個男人輪流和一名妓女性交,耳朵里總能不經意的聽到些刻意的呻吟。



他不喜歡這樣的地方。



松本潤倒看起來是常客,酒保對他點頭微笑,什麽都沒問就倒上了一杯冰鎮伏特加,在松本的示意下為相葉倒了同樣一杯。



還沒等他稍作適應,松本潤已經舉著杯子一飲而盡了。



如果不是鼻腔裡飄過濃重的酒精味,他會以為對方喝的是水。



自己不好再推脫什麽,只好硬著頭皮喝乾淨。



他不喜歡喝酒,不代表他沒有酒量。



一杯冰涼的烈性酒下肚,口中極寒,胃裡卻像火燒一樣灼熱,當真不是一般人可以駕馭的了。



“相葉酒量不錯呢,我領來這的基本一杯就趴下了。”



對方聽後笑笑,不再謙虛的否認了。



“這酒是當地的名產,自從整個區域被我佔領後就經常過來這裡喝。”



“松本元帥不怕被殘黨謀害?”相葉盯著松本拿在手裡的杯子。



“怕什麽,來這工作的人都想賺錢。”



他朝對面招招手,幾個打扮妖艷的女人立刻圍過來,松本隨便摟過一個,坐上他的腿便親熱起來,身旁的幾個也在用身體磨蹭著他。



松本潤的眼睛里卻乾涸的沒有欲望。



他鬆開那個妓女,任由她們在他身上取悅,他的眼睛卻盯著相葉蒼白的臉。



“不管是自己人的,還是敵人的錢,她們都很樂意賺。”



松本勾起的戲謔笑容讓相葉為這些人感到可悲。



那是一個充滿譏諷嘲笑的輕蔑笑容,讓人感到沒有尊嚴,倒確實很適合這裡的人。



“您說的沒錯。”



相葉逐漸感覺到胃部不適,大概是那杯烈性酒開始發作。



“喂,你去陪他。”松本將身旁一個女人推到相葉身邊。



早就知道會是這種下場,相葉撐著額頭,抬手拒絕了妓女的靠近。



“不用管我了,去服侍別人。”



但是對方像是沒聽到一樣持續靠近,一股濃重的劣質香水味衝進相葉的鼻腔,他頓時感覺到胃裡翻江倒海。



“別這麽掃興啊相葉。”松本的笑聲從對面傳來,他知道這個人的臉上一定帶著一副看好戲的神情,只是現在被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遮擋住了。



相葉自知不能得罪松本,便沒再出聲拒絕,只是怎麽都覺得不舒服。



她撫摸他的大腿,被相葉扒開了手,又低下頭咬他的脖子,露出一半的圓潤乳房緩緩蹭動在他的胸前,極力誘惑。



酒勁上來了,他感覺一陣眩暈,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識。



一個女人全裸著騎在一個男人的身上,被男人抓著腰不停的晃動,賣力的呻吟。



相葉頓時變了臉色,突然一把推開解著他衣扣的女人,她看了眼松本冷冷的眼睛,惶恐著又試圖貼上相葉的身體,卻感到額頭上頂著冰冷的金屬。



“滾。”相葉舉著槍低吼道。



她流出驚恐的眼淚狼狽的爬開,卻在一聲槍響後再也沒能動彈。



周圍的人都驚叫著逃開,一時間熱鬧的酒吧寂靜的詭異,大家目瞪口呆的看著,沒有一個人打算撿回那個女人的尸體。



相葉雅紀的額頭滲出冷汗,握著槍的手在發抖。



他臉色慘白的像個死人,一隻手還撐在桌子上支撐著幾乎要倒下的身體。



松本潤收起冒著煙的手槍,似笑非笑的看著相葉雅紀。



“不用謝我。”然後拿下相葉握著的槍,幫他塞回去。



“失禮了。”相葉匆忙鞠上一躬便奪門而出,松本一揚手,立刻從人群中衝出兩名手下上前抬走了尸體。



“擾了各位的雅興實在抱歉,作為賠償,今晚的酒錢請都算在我身上。”



他微笑著道歉,示意大家繼續,在音樂響起時轉身離開。



從裡面出來就見相葉扶著墻壁用力的嘔吐,他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背脊,那一杯昂貴的伏特加被他吐的一乾二淨。



相葉慢慢直起身,眼睛濕潤的像是哭過,沒有想吐的感覺了,可是胃部還在隱隱作痛。



他的身體無力的靠在墻上踡縮著,些微顫抖。



“好些了嗎?”松本站在他的身旁,語氣不咸不淡的問著。



相葉點點頭,又低下頭微微欠身。



“勞您費心了。”



松本潤笑了,遞過自己的手帕給相葉。



“我早想殺了那婊子了,”松本點上一支煙,“她給敵軍當眼線,居然妄圖從我身上獲得情報。”



“人也不是這麽傻的。”他吸上一口頓時覺得渾身舒暢,隨後對著相葉吐出幾個煙圈,看對方皺起眉他卻很開心的笑了。



“相葉,為什麽對她拔槍。”



相葉確定松本潤沒有對他用問句,因此他沉默著不回答。



松本潤並不關心他為了什麽而拔槍,只是關心為什麽是他對著那個女人拔了槍。



似乎每個人都有不願意被揭開的傷疤。



松本記得自己小時候最喜歡看窗戶上的冰花,經常讓姐姐抱著他趴在比自己高很多的窗台上,用手去觸摸那片冰涼。



他問姐姐為什麽窗戶上會生出冰花,她就告訴他是冰雪精靈太寂寞了,就在喜歡的人的窗子上畫上冰花,自己藏在裡面等那個人來看她。



後來松本潤被人從孤兒院收養走,姐姐沒有被一起收養,隔年死于肺癆。



他聽說姐姐死之前被關在一個封閉的房間裡,沒有窗戶,沒有陽光,成日的咳血,沒有人為她治療。



那個她待過的房間里,有一朵用她的血畫在墻上的冰花,血紅色的,比窗戶上結的任何冰花都漂亮。



TBC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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